声援“南航空少”！平等就业是每个同志的权利
4月17日，微博账号@柴公子sky 发布其个人与中国南航相关领导的录音。
录音显示，当事人被南航不续约雇佣合同，离职前领导要求不许回应舆论，不许接受记者采访，要求他注销微博。在谈到性倾向话题时，负责人表示“正常的社会公德，不该这样”，“我觉得这种行为（同性恋）不正常”。事件回溯到2019年10月，一段“南航空少电梯内骚扰醉酒男同事”视频在网络热传。让我们试着还原当时情况，并允许我把当事人之一的性别进行转换，请大家体会：
某一天，空少李诚凯（化名）在一次同事聚会后，与一位异性同事Z结伴回家。在回家的电梯里，两人发生了亲密的举动。但李诚凯没有想到的是，在第二天之后，同事Z的伴侣W似乎发现了端倪，并将事实证据——电梯里两人的亲密录像做成了举报信，送到了公司领导与社交媒体上。领导与公众对这一事件一片哗然，诚凯也在舆论中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似乎这一切都与以往的“出轨”及“小三”议题相差不大。但不同的是，诚凯的视频在全网获得了4亿点击量与铺天盖地的批判，在被停职半年后的今天，即使获得了领导所要求的派出所无罪记录的他，也被航空公司停止续约了雇佣合同，结束了五年的飞行生活。
诚凯向领导发问：为什么以往公司员工出现的偷拍与强奸犯罪，公司都压下了事件来保护员工？而他只是一个电梯亲吻的视频，公司却急于撇清关系？他到底犯了什么错误？领导回应：你再委屈，你知道是什么事情造成的。
一次发生在私人领域、存在模糊与疑问的事件，为什么让雇主做出了如此严重的惩罚，并获得了巨大的社会关注? 但如果把当事人之一同事Z的性别换回来，事情或许就不难想象。
事实上，故事的三位主角，都是男性。大众对于同性恋空少与飞行员之间故事的猎奇，与公司领导对于负面热点事件兼同性恋身份的双重排斥，让这一次事件彻彻底底地成为了一个悲剧。
诚凯在微博上多次说道，他曾经以为只要乖乖听话，自己就会像其他那些“犯错”的员工一样，获得公司的“保护”与“赦免”，但是，“那天之后，我一夜之间就被领导牢牢地被钉在了耻辱柱上，得而诛之，避之不及。接踵而来的是歧视，职场霸凌 ，嘲笑，双标 ……希望我，是最后一个我。”
事情本可以不必这样，倘若公司本身设立了全面的职场多元教育与反性骚扰机制；倘若公司可以像以往一样对这次的事件给予平等并且合理的处置；倘若领导可以对诚凯说真话，给予他的同性恋身份最基本的人格尊重，帮助他走出这一次事件的阴影，而不是在侮辱他的“不正常“之后，命令他噤声随之抛弃并撇清关系。
但现实里，在中国，身为同志，我们在职场上，就是要面对这样的不平等。
根据北京大学、北京同志中心与联合国开发计划署2016年的一份调查报告显示，在中国，75%的同志人群选择在职场上完全不出柜，因为仅有17%的受访者认为自己的上司可以接受同志身份，不到10%确认公司有保护同志员工的相关规定，仅有5%确认其单位有相关的平等意识培训。作为同志社群的一员，你似乎在职场上如履薄冰，每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即使在如此自我保护的前提下，仍然有超过五分之一的同志人群在职场上遭遇过各类歧视，而诚凯，也只是这五分之一中的一员而已。针对同志人群的就业歧视，发生在我们生活中的每一天。
还记得 “一百块都不给我” 么？2015年，那个“不给一百块”的穆易（化名）在“小红帽“事件发生之后，被公司以“视频泄露同性恋影响公司形象”为由辞退。即使是在穆易将公司诉诸法庭，并提供了相关录音证据后，法院仍然认为没有充分证据证明该案件存在针对“同性恋”的就业歧视，驳回了穆易的全部诉讼请求。
2016年，来自贵州的C（化名）因打扮“男性化”被企业辞退。自我认同为女跨男跨性别的他，被公司认为是不正常与不健康的。即使在后续的劳动仲裁中C先生获得了胜诉，法院判决书中仍然并不认定该企业对C的跨性别身份存在歧视。
2018年，山东青岛一位男同性恋教师明钰（化名）在十年执教之后，因参与同性恋公益活动被学生家长曝光了身份，并随即被幼儿园开除。庆幸的是，事件在后续的劳动仲裁中，最终以当事人明钰获得仲裁胜诉而暂告一段落。
但来自浙江的同性恋公务员小伟（化名）并没有这么幸运，在2019年4月，他在微博上发布了自己的遗书，表明自己没能战胜单位领导对同性恋的歧视，在四年的嘲讽、侮辱、孤立、打压之后，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都说同性恋恶心，那我就死在厕所里好了”。
诚凯、穆易、C、明钰、小伟 …… 这些人是在社会上辛勤工作的普通人，ta们可能是我们的亲人、朋友、爱人，或者是我们自己，我们永远不知道，歧视的镰刀会在哪一天挥向自己。
在中国，我们目前还没有基于性倾向与性别认同的反歧视政策，我们急需要一个为性少数群体免遭歧视的法律政策来给予基本的劳动保障。《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国家尊重和保障人权”，因此性少数群体的平等就业权利也需要得到重视。
其实在2015年全国人大期间，孙晓梅等36名人大代表就曾提出《反就业歧视法》立法建议，并在之后顺利进入人大立法讨论程序中。事实上，中国政府对于性少数平等就业的支持态度也是明确的，在2018的一次联合国国际会议上，多国代表对中国政府提出建议出台反歧视政策以保障性少数人群的平等就业权利，而中国政府的回应则是“接受这些建议并已在执行“。
但反歧视立法毕竟是任重道远，在立法产生之前，企业雇主的直接支持与正面肯定，是对同志员工最关键的保护。
在2020年的今天，企业多元共融已经是一个国际认可的趋势。著名咨询公司麦肯锡就在自己的研究报告中指出：“我们发现，往往那些拥有更多元的性别、种族与民族构成的企业会得到更良好的经济回报。”
麻省大学经济学教授Badgett, M.V. L.也在在世界银行的报告中说道：“对LGBT的歧视不仅会对经济发展带来负面的影响，也是在告诉那些拥有创新精神的工作者——这个地方不欢迎新的理念；”
因此作为雇主，我们希望大家无论是从人才培育，还是经济效益上都可以真正意识到企业内多元文化的重要性。
在航空业内，同在亚洲的日本航空公司 “全日空”（ANA）在2016年就宣布了包容LGBT的多项措施，包括旅客的同性恋伴侣将可作为配偶共享里程积分优惠，提供员工同性伴侣福利、加强支持LGBT雇员，对员工开展多元化和包容LGBT的培训，并在东京的成田机场、羽田机场等地公司候机厅卫生间增设跨性别标志。
在中国，本土企业的代表，也同为今日头条、抖音、西瓜视频的母公司「字节跳动」成为首家明确对多元性取向表达包容主张并将“多元兼容”加入企业文化的中国互联网企业。
因此，我们希望作为此次事件的关键方之一的中国南航，可以给予正面回应，并且给予诚凯的身份以及千千万万的同志员工以最基本的尊重。
而我们也认为，类似于南航领导的歧视言论存在于各类职场的角落里，我们也坚信，消除这样的歧视与不平等对待，需要全体在华企业的共同认可与支持。
在此，我们也提出了一份倡议，邀请企业共同建设同志友善的职场环境《倡议！同志友善职场需要每一个企业参与》(阅读原文参与转发)。
我们希望在华企业/机构或个人可以积极响应我们的倡议。我们也希望身为同志，终有一天我们可以享有平等的就业权利。
昨日，据《新京报》报道，诚凯已将另一当事人飞行员张霖超（化名）将相关视频发到网上并侵犯其名誉权为由诉至深圳南山法院。无论这一次的结果如何，我们希望今后不会再有人，因为自己的性倾向或是性别身份而在职场、校园、家庭或是任何地方被钉上这个莫须有的耻辱柱了。
作者：John Shen
编辑：Nebulae
扫描下图二维码
变身北同月捐人
助力北同推动职场多元平等